七八个老奶奶整整齐齐坐成一排，有的在织毛衣，有的在聊天，还有的在做手工。陈大爷坐在最中间，像个头领一样。
我的健身房力量源泉开在市区一条不太繁华的街道上，平时生意就不算太好，这种大热天更是门可罗雀。
老头大概七十多岁，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，满头银发被汗水打湿了，正贴在脑门上。他坐在器械旁边的地垫上，闭着眼睛，看起来很享受空调的凉风。
老头睁开眼，有些尴尬地站起来，哎呀，小伙子，不好意思啊，我就是在外面太热了，想进来歇歇脚。
老头眼里闪过一丝意外，随即露出了感激的笑容。真的可以吗？我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的。
我看看空荡荡的健身房，苦笑道：您看，这大热天的，哪还有什么客人。您随便坐，我给您倒杯水。
小伙子，你真是个好人。老头喝了一大口水，长长地舒了口气，现在像你这样善良的年轻人不多了。
老头摇摇头，苦笑道：有是有，不过坏了半个月了，儿女们都忙着工作，没时间给我修。说让我自己找人修，可我一个老头子，哪懂这些。
听到这话，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。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忙是真的，但老人也确实不容易。
白天就到处找有空调的地方呆着，商场、银行、医院，哪里凉快去哪里。老头无奈地说，可是人家商场不让久坐，银行也不行，医院人太多太吵。
我点点头，确实是这样。这些公共场所虽然有空调，但都不适合老人长时间休息。
行，陈大爷，我叫林浩，这健身房是我开的。反正下午客人也不多，您想来就来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陈大爷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出现。他很懂事，从不打扰客人锻炼，就安静地坐在角落里。有时候我忙不过来，他还会主动帮忙整理器械，擦拭汗渍。
渐渐地，我和陈大爷熟悉起来。他告诉我，自己是个退休工人，老伴儿去世三年了，有两个儿子，都在外地工作，一年回不了几次家。
不过说实话，有个老人每天在健身房里确实有些影响。有些客人会投来奇怪的目光，还有人私下问我是不是家里亲戚。但看到陈大爷那么感激的样子，我实在开不了口赶他走。
陈大爷领着一群老奶奶站在门口，七八个人，年龄都在六七十岁，每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。
哎呀，小林啊，这都是我的老邻居、老朋友。陈大爷热情地介绍，她们听说你这里环境好，空调足，都想过来坐坐。
我看着这群老奶奶，心里五味杂陈。她们穿着朴素，但精神头都挺好，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。
老奶奶们立刻欢呼起来，鱼贯而入。她们很快就在健身房的休息区域坐成一圈，开始聊天。
我站在柜台后面，看着这些老人，心情复杂。善良是没错，但这样下去，健身房还怎么正常营业？
这群老奶奶比我想象的还要专业。她们从包里掏出各种东西：毛线和针，开始织起毛衣；保温杯和茶叶，现场泡茶；还有人带了点心和瓜子，分给大家吃。
没事没事，这小伙子心好着呢。王奶奶朝我这边看了一眼，然后把声音调得更大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走过去说：奶奶们，能不能把收音机关了？这里毕竟是健身房...
客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，平时经常来锻炼。他一进门就愣住了，看着满屋子的老奶奶，表情很诧异。
男人皱着眉头走向跑步机，但刚跑了几步，王奶奶的收音机里传出高亢的唱腔，吓得他差点摔倒。
我连忙走向王奶奶，但她却理直气壮地说：我们又没妨碍他，各用各的，井水不犯河水。
下午，陆续来了几个客人，但没有一个能安心锻炼。老奶奶们虽然没有故意捣乱，但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干扰。聊天声、收音机声、还有各种生活用品的味道，完全破坏了健身房应有的氛围。
刘奶奶更厉害，她居然把整套功夫茶具都带来了，在跑步机旁边摆开，开始烧水泡茶。
我简直要崩溃了。这群老奶奶完全没有界限感，把健身房当成了她们的老年活动中心。
更过分的是，到了下午五点，本来是健身房的高峰期，结果来了几个年轻客人，一看这架势，掉头就走了。
当天晚上，我一个人坐在健身房里发愁。员工小张也抱怨说，客人都被吓跑了，这样下去健身房迟早要关门。
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，但每次想到陈大爷和那些老奶奶期待的眼神，我就下不了狠心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刚开门，陈大爷又来了，身后跟着的老奶奶更多了，足足有十几个。
我看着这些老人，心情五味杂陈。她们都是普通的退休老人，家里条件不好，只是想找个凉快的地方歇脚。从人情上讲，我不忍心拒绝；但从经营角度看，这样下去健身房真的要倒闭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情况越来越糟糕。老奶奶们不仅人数增加了，行为也越来越过分。
她们开始在健身房里搞各种活动：有人带了象棋和麻将，有人在角落里练太极，还有人居然在瑜伽垫上开始做广播体操。
最离谱的是，有个叫孙奶奶的老太太，居然在健身房里开始卖保健品。她把各种药丸、营养品摆在器械上，向其他老人介绍功效。
更要命的是，健身房的正常客人几乎全都不来了。原本每天能有二三十个客人，现在一天连五个都没有。
周末的时候，我妈突然来了。她本来想看看我的健身房经营得怎么样，结果一进门就傻眼了。
只见十几个老奶奶坐成几圈，有的在打牌，有的在聊天，还有的在做手工。陈大爷坐在中间，像个大家长一样，正在分发什么东西。
听了我妈的话，我开始重新观察这些老奶奶。确实，她们带的东西越来越多，行为也越来越像在自己家里。有的老奶奶甚至开始在这里午睡，还有人带了小毯子和枕头。
我妈走后，我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了很久。理智告诉我，我妈说得对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但感情上，我又实在不忍心赶走这些老人。
是这样的，最近老人们来得越来越多，影响了健身房的正常经营...我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但是，第三天，不仅人数没有减少，反而又多了几个。而且，这些新来的老奶奶更加肆无忌惮，有的居然带了炊具，准备在健身房里做饭。
但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。当天下午，几个办了年卡的客人集体来退卡，理由很直接：
这种矛盾的状态持续了一周。我每天都在纠结中度过，一边是善良的本性让我不忍心赶走这些老人，一边是现实的压力让我必须为生计考虑。
这天下午，健身房里又是一片热闹景象。十几个老奶奶分成几个小圈子，有的在打牌，有的在聊天，还有的在做针线活。陈大爷坐在中间，像个指挥官一样，不时地向各个圈子走动。
我坐在柜台后面，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脑屏幕。今天的营业额又是零，这已经是连续第五天了。照这样下去，别说赚钱了，连房租都交不起。
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，突然听到老奶奶们在窃窃私语。我本来没在意，但其中几个词汇让我瞬间警觉起来。
这是王奶奶的声音。我悄悄抬起头，看到她正和几个老奶奶围成一圈，声音压得很低。
就在这时，我看到陈大爷从卫生间出来，径直走向老奶奶们聚集的地方。他在王奶奶耳边说了几句话，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东西。
陈大爷一个退休工人，怎么会有这么多现金？而且他为什么要在我的健身房里拿出这么多钱？
我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各种可怕的想象。这些老人是不是骗子团伙？他们是不是在我的健身房里进行什么非法活动？
听到这里，我的手开始颤抖。什么叫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？他们到底在我的健身房里做了什么？
我偷偷观察着她们的表情，发现每个老奶奶脸上都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容，那种笑容让我感到毛骨悚然。
更可怕的是，我发现她们的装扮也有问题。之前我一直以为她们是普通的退休老人，但现在仔细观察，发现她们身上的一些细节不对劲。
王奶奶手腕上戴着一只看起来很值钱的玉镯，刘奶奶的包包明显是名牌，还有几个老奶奶的衣服虽然朴素，但面料看起来很好。
最关键的是，她们的气质。真正的普通退休老人不会有这种眼神，那种精明、算计的眼神，完全不像是简单想要蹭空调的老人。
快了，快了。再给我几天时间，等我把最后的细节确认一下。陈大爷神秘地笑了笑。
我的心跳得更快了。她们口中的计划会不会和我有关？会不会我已经成了她们计划中的一部分？
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。但很快，他又恢复了那种慈祥的表情。
想什么事情啊？是不是生意上的事？陈大爷的眼神很复杂，既有关心，又带着某种我看不懂的东西。
我看着陈大爷离开的背影，心里涌起一阵恐惧。这个看起来慈祥的老人，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陈大爷吗？
当天晚上，我一个人待在健身房里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。这些老人的行为太反常了，从一开始的感激涕零，到后来的理所当然，再到现在的神神秘秘。
而且，她们带的东西也越来越奇怪。最开始只是简单的生活用品，后来变成各种设备、工具，甚至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电子产品。
最让我不安的是，我发现她们有时候会在健身房关门后还在附近逗留。有几次我从后门离开时，都看到有老奶奶在街对面的咖啡厅里坐着，好像在观察什么。
我开始怀疑，从一开始，陈大爷的出现就不是偶然。他会不会是故意选择了我的健身房？会不会我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？
但是，我想不明白她们的目的是什么。我只是个普通的健身房老板，既没有多少钱，也没有什么权势，她们图我什么呢？
我的健身房虽然生意不好，但位置还不错，装修也算新。如果有人想要接手，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里，我发现了一些小纸条，上面写着一些数字和符号，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。
更奇怪的是，我发现有几个器械的位置被人动过，虽然变化很小，但我经营这家健身房这么久，对每个器械的位置都很熟悉。
但我注意到，这几个新来的老奶奶和之前的不太一样。她们的眼神更加锐利，举止也更加谨慎，完全不像是普通的退休老人。
其中一个老奶奶在进门时，我甚至看到她在偷偷观察健身房的布局，眼神很专业，像是在做某种评估。
她们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意聊天，而是经常聚在一起窃窃私语。每当我走近时，她们就会立刻停止谈话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更可疑的是，我发现她们在偷偷记录什么。有个老奶奶拿着一个小本子，不时地在上面写着什么，还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健身房的各个角落。
最让我恐惧的是，我发现陈大爷在用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眼神看着我。那种眼神很复杂，既有某种怜悯，又带着一种我说不出来的东西。
我看着陈大爷的眼神，突然意识到，面前这个老人可能根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善良的陈大爷。
就在这时，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声。我透过玻璃门往外看，发现门口停了几辆黑色的轿车。
几个西装男人走了进来，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，他的气场很强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。
在离开之前，他回头看了我一眼，嘴唇动了动，好像想说什么，但最终什么都没说。
陈大爷被带走了，那些老奶奶也不知所踪。我的健身房重新恢复了安静，但这种安静让我感到更加恐惧。